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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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
其二
韦庄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1.桃花面:形容女子容貌艳美。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2.柳叶眉:形容女子的眉毛如柳叶一般细长秀美。隋朝陈子良《新城安乐宫》诗:“柳叶来眉上,桃花落脸红。”
昨天深夜里,我清楚的记得自己梦见了你。和你说了许久的话,发现你依旧还是那么美丽,频频低垂的眼睑,弯弯的柳叶眉。
害羞又欢喜的样子,想走却又依依不舍。等到一觉醒来才惊觉只是梦一场,不禁悲从中来。
唐末五代诗人、词人。字端己。长安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人。武后时宰相韦待价之后(一说为玄宗相韦见素之后,其实并非一房),诗人韦应物四世孙。至韦庄时,其族已衰,父母早亡,家境寒微。
韦庄一生经历,可分前后两期。
前期为仕唐时期。广明元年(880)他在长安应举,适值黄巢起义军攻占长安,未能脱走,至中和二年(882)春始得逃往洛阳,次年作《秦妇吟》。后去润州,在镇海军节度使周宝幕中任职。光启元年(885),僖宗还京后,又因李克用逼迫,出奔凤翔、兴元。韦庄出于拥戴唐室之忱,离江南北上迎驾,中途因道路阻塞折返,后在婺州一带客居。景福二年(893)入京应试,不第。乾宁元年(894)再试及第,任校书郎,已年近60。后昭宗受李茂贞逼迫出奔华州,韦庄亦随驾任职。乾宁四年,奉诏随谏议大夫李询入蜀宣谕,得识王建。后又在朝任左、右补阙等职。这一时期的创作主要是诗歌。今存《浣花集》所收作品即止于光化三年(900),此后无诗作留存。
后期为仕蜀时期。天复元年 (901),他应聘为西蜀掌书记,自此在蜀达10年。天宝四年 (907),朱全忠灭唐建梁,韦庄劝王建称帝,与之对抗,遂建立蜀国,史称前蜀。他被王建倚为心腹,任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制定开国制度。后官至吏部侍郎平章事。在蜀时,他曾于成都浣花溪畔杜甫旧居重建草堂作为住所。这一时期的创作主要是词。今存韦词大部分作于后期。
韦庄的代表作是长篇叙事诗《秦妇吟》。此诗长达1666字,为现存唐诗中最长的一首。诗中通过一位从长安逃难出来的女子即“秦妇”的叙说,正面描写黄巢起义军攻占长安、称帝建国,与唐军反复争夺长安以及最后城中被围绝粮的情形。思想内容比较复杂,一方面对起义军的所谓“暴行”多所“暴露”,另一方面在客观上也反映了义军掀天揭地的声威及统治阶级的仓皇失措和腐败无能;一方面揭露了唐军迫害人民的罪恶,另一方面又夹杂着对他们“剿贼”不力的谴责。它选择典型的情节和场面,运用铺叙而有层次的手法,来反映重大历史事件的复杂矛盾,布局谨严,脉络分明,标志着中国诗歌叙事艺术的发展。韦庄因此诗而被称为“秦妇吟秀才”。由于某种忌讳,韦庄晚年严禁子孙提及此诗,也未收入《浣花集》,以致长期失传。20世纪初始在敦煌石窟发现。
韦庄又是花间派中成就较高的词人,与温庭筠并称温韦。温、韦词在内容上并无多大差别,不外是男欢女爱、离愁别恨、流连光景。但温词主要是供歌伎演唱的歌词,创作个性不鲜明;而韦词却注重于作者情感的抒发,如《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5首。
这首《女冠子》,记述了一对恋人离别之后在梦中相见的情景。他俩把臂欷歔,说不尽的离愁别苦。“语多时,依旧桃花面”,特别是“频低柳叶眉”,“欲去又依依”的神态音容,宛在眼前。然而,夜长梦短,梦醒之后,更令人不胜伤悲。此词不似多数花间词之浓艳,而是在清淡中意味深远,耐得咀嚼。所谓“意婉词直”,“似直而纤”,别具风味。
《历代词人考略》称赞韦庄词:“能运密入疏,寓浓于淡”。《女冠子》说明了这一特色。
《介存斋论词杂著》:端己词清艳绝伦。他的《女冠子》足以说明。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首通篇记梦境,一气赶下。梦中言语,情态皆真切生动。着末一句翻腾,将梦境点明,凝重而沉痛。韦词结句多畅发尽致,与温词之多含蓄者不同。
韦庄《女冠子》二首属联章词。所谓联章就是以两首或多首词组合成一个套曲,用以歌咏某一类题材。
联章词一般多叙事,这两首词都是为追念旧欢而作,作于与情人分别一周年后,构成一段完整的情感历程。
后首词通篇记叙梦境,对梦中相见情景记述尤为真切。大凡相见的时间、相语的长短、对方的长相神态以及临别依依不舍之情,均缓缓缕述,足见内心之兴奋和相思得以慰籍的喜悦,亦可从中窥见去年此日两情缱绻的情形。结二句翻腾,将梦境点明,遂使实处皆空,由大喜而堕入大悲。合观这两首词,由忆而梦,由梦而醒,叙事情节自然合理,而且语言本色,不假修饰,带有明显的唐代民间词的痕迹。
有月,有日,有年,我悲哀,我怀念,这是韦庄。梦见什么?梦见我所爱的那个女子回来跟我说话。“语多时”,谈了很长的时候,这个女子像从前一样美丽,“依旧桃花面”。而且说话时的表情比较羞怯,时常垂下眼,低下头来,“频低柳叶眉”。说“半羞还半喜”,她一方面见到所爱的人很欢喜,但一方面又很羞怯。“欲去又依依”,我梦中梦到我们再见面,也梦到分离,梦到你要走的时候,那种依依不肯分别的样子,然后一梦醒来,“觉来知是梦”,那桃花面柳叶眉都是梦,所以我有说不尽的悲哀。这是多么直接,多么真率的一种感情。
他说跟一个女子离别了,还怀念她,梦见她了,“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说得多么的直接,多么的直率。梦见什么?,“语多时”,谈了很久,这个女子像从前一样美丽,“依旧桃花面”。而且说话时的表情,古代女子都比较害羞,羞怯,说话时常垂下眼,低下头来,“频低柳叶眉”,说“半羞还半喜”,中国过去的女子都所以如此的。她一方面见到所爱的人很喜欢,但是一方面有害羞。“欲去又依依”,我梦中梦到我们再见面,梦中也梦到又分离,梦到你要走的时候,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然后一觉醒来,“觉来知是梦”,“不胜悲”有说不尽的悲哀。这是多么直接的一种感情。
当我们心里有很多话要说的时候,不防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也许别人才能知道你需要什么。直面表达,不羞羞答答,大胆地表达吧。
爱美而画眉,画眉而生情。含凝的眉黛,流盼的眼波传递了千百年来多少无声的爱怨,牵动了多少忧愁。
温庭筠《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是写一个女子因无人欣赏,连自赏的心情都没有了,这是古代女性共有的心情。唐玄宗专宠杨贵妃后就冷落了其他妃子,包括曾经宠爱过的梅妃江采萍,但又难免旧情难忘,便给梅妃密赐了一斛珍珠以示歉意,谁料个性强烈的梅妃却把珍珠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并附诗一首:“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玄宗看到后虽然理解梅妃哀怨后面的一片情愫,怎奈已是情随境迁了。
说到画眉,不能不提到张敞画眉的典故。据《汉书·张敞传》记载:京兆尹张敞和妻子情深,妻子化妆时,他常为妻子把笔画眉,被长安人笑为“张京兆眉怃”。后来汉宣帝亲自过问这件事,张敞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张敞的回答既巧妙又合乎情理,宣帝爱才,当然不会难为张京兆,从此世间又多了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张京兆画眉实际上是画情,正因为如此,才为后人追慕。唐玄宗写过一首婉约的小令《好时光》:“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虽说“眉黛不须张敞画”,却希望那个姑娘能嫁一个张敞那样的有情郎。元邵亨贞《沁园春》:“扫黛嫌浓,涂铅讶浅,能画张郎不自由。”大约是诗人效仿张郎给夫人画眉,却因不得法反被嗔怨的自嘲。性情中人张潮自然不掩饰性情了:“大丈夫苟不能干云直上,吐气扬眉,便须坐绿窗前,与诸美人共相眉语,当晓妆时,为染螺子黛,亦殊不恶。”
张敞与妻子的深情何尝不为女性所向往,唐代诗人常浩《寄远》诗写:“却念容华非昔好,画眉犹自待君来。”希望远方的人能早些回来为她画眉。元末女居士张惠莲中年时寡居苏州春梦楼,追忆与亡夫的昔日恩爱,写下一首《竹枝词》:“忆把明珠买妾时,妾起梳头郎画眉。郎今何处妾独在,怕见花间双蝶飞。” 画眉的温情一幕,在回忆里徒剩了伤感。同样,明代秦淮名妓马湘兰写“楼阁新成花欲语,梦中谁是画眉人”时,又该是怎样孤寂落寞的心情?
明人徐士俊的《十眉谣》中有几句话很动人:“双眉如许,能载闲愁。山若欲语,眉亦应语。” 谁说不是呢?古语讲眉目传情,眼波与眉语自然是心里的私语。李白《怨情》写女子愁眉后面万千心事:“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李清照《一剪梅》里述说自己的寂寞:“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王观《卜算子》描写送别时的依依难舍:“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韦庄的《女冠子》写一场梦中的相会:“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纳兰性德怀念亡妻的《齐天乐·洗妆台怀古》怕是人间最凄凉的眉语了:“冷艳金消,苍苔玉匣,翻书十眉遗谱。”纳兰堪称张京兆的知己,尽管他们相隔了一千八百年。
昨夜,那梦里的女人可是媚卿?与伊“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梦里执着佳人手,窃窃地说不完。你的桃花面,柳叶眉可就是我梦里的样子,那种袅娜态度,半羞半喜,欲去不忍,又回首切切依依,温婉如软语茶香,幽韵撩人,让人温情难禁,爱意流连。
通过梦中幽会来抒写离合悲欢之情的:此类篇什,车载斗量,俯拾即是。即如五代词人韦庄的《女冠子》之一: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这首词以虚实相生的艺术手法抒写了情人梦中幽会的全过程。从入梦到梦醒,将梦中的欢合与梦醒后的悲离交融在一起写,更显得情深意切,哀楚动人。开头两句写入梦,末尾两句写梦醒。中间五句抒写梦中片刻的欢乐遇合。柳眉花面,真真切切;软语绵绵,细细切切;半羞半喜,柔情似水;欲去依依,难分难舍。正当此时,忽然梦醒,现实与梦境,对照鲜明。
人生一场大梦,多少牵肠事,恨愁眠眠无绝期,终究还是在真真假假,魂梦与现实,回忆与追寻中度过。词中虽过于儿女情长,但这个话题却千百年来长盛不衰。多少文章,多少典故,就是美在这才子佳人的离愁别思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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